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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节 (第3/3页)
下马车。 ??他动作慢吞吞的,脚尖小心翼翼往地上探,还没碰到地,腰上一紧,身上轻了轻,又被抱了下来,搁什么易碎物件似的轻轻放到地上。 ??萧弄收回手,脸上依旧没有表情,跟方才抱钟宴笙的人不是自己似的。 ??田喜宠辱不惊了几十年,也被定王殿下这一下手惊到了,过了几瞬,才找到自己的声音,笑着为俩人引路:“过了这道门,就是养心殿,陛下在等着您呢。” ??田喜笑起来喜气洋洋的,不像那些总有些阴沉的太监,钟宴笙略微缓解了点紧张,小小地哦了声。 ??往养心殿走的时候,田喜半弯着腰,满面笑容道:“十八年前,京城出了些乱子,牵连到了宫里,庄妃娘娘被惊动了胎气,产下了您,不巧当晚宫中的侍卫和锦衣卫都调去了宫门和养心殿,才导致您被叛贼乱党掳去,这些年陛下一直思念着小殿下,派人到处寻着您呢。” ??钟宴笙是有些迟钝,但不代表他脑子真的不好。 ??如果他真的是什么十一皇子,如果陛下真的很思念看重他,那听田喜的语气,宫闱大乱的时候,怎么没有侍卫守着生产的母妃呢? ??要么田喜在骗他,陛下其实并不看重他,要么就是有其他原因。 ??钟宴笙眨眨眼,望着田喜不吱声,眼眸乌亮亮的,清透干净。 ??对上这么双眼睛,田喜差点咬到舌尖,但还是神色自如地将剩下的话说出了口。 ??“当年贼人掳走了您,逃往城外,见追兵要追上来了,又挟持了淮安侯夫人,混乱之中不小心弄错了孩子,也真真是阴差阳错,还好为您接生的稳婆记得您后颈上有个花瓣胎记,这才将您寻了回来。” ??胎记? ??钟宴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。 ??萧弄的眸光也朝着身旁少年的后颈上掠了一眼,雪白细瘦的一截颈子上,被黑发遮挡着,但他亲手摩挲过、甚至亲过那片肌肤,比谁都要清楚那里的确有块胎记。 ??田喜又絮絮叨叨了些陛下如何如何思念他这个小儿子、意外得知消息后又是如何如何惊喜的,钟宴笙听了会儿,也没什么实感。 ??宫廷中不比熟悉的侯府,到处都是认识的面孔,更不像宽松的王府,走哪儿遇到亲卫都会跟他招呼。 ??这里的一切端正而肃穆,飞檐连绵成片,来往的宫人低头敛目,行色匆匆,一派死寂。 ??越靠近养心殿,钟宴笙越觉得心慌,呼吸也有些不顺畅,像幼时常做的噩梦,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。 ??直到跨进了养心殿。 ??自从陛下年纪渐大,时常生病,将朝政大多交托给内阁与几位亲王之后,养心殿许久没这么热闹了。 ??跨进寝殿的时候,先是一股浓重的药味飘了过来,和萧弄身上清淡的苦涩气息不一样,浓重得有些呛人。 ??有股死气沉沉的味道。 ??再往里走,钟宴笙便先看到候在边上的许多人,有在景华园见过一面的德王裴永,许久未见了的景王裴泓,还有个很面生的人,穿着亲王的袍服,大概是那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安王殿下。 ??据说安王殿下的出生比景王殿下的还差,母妃只是个小小宫女,毫无后盾,是以这些年比谁都低调。 ??随即,钟宴笙注意到了几日未见的淮安侯。 ??淮安侯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肃穆沉静,但钟宴笙很熟悉淮安侯,隐隐感觉到,他爹的脸色好像极差,听到脚步声望过来的瞬间,眼底似有一瞬的惊怒不平无奈。 ??像陡然泛起的水波,又迅速消失无痕。 ??钟宴笙还在怔然,就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:“咳……田喜,是朕的小十一来了吗?” ??钟宴笙这才注意到床上的老人,看清了大雍当今的天子。 ??皇帝陛下在政近五十年,已近古稀之年,头发已然花白,干瘦如一截枯木,静静靠坐在床头,如一段快要燃尽的蜡烛,容色安详和蔼,乍一看上去,就跟王府里的王伯一般,是个亲切的老人。 ??但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,似幽幽的鬼火一般,钟宴笙不知为什么有些害怕,下意识往萧弄身边蹭了蹭。 ??萧弄面色冷峻,看不出什么恭敬之意,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侧了侧,嗓音淡淡的:“小王见过陛下。”